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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流泪（第1页）

出现在眼前的是一大片撂荒了的农田，田里没有庄稼，只疯长着一簇簇杂乱的野草，周围的地面上还有一个直径20米的天然大陷坑，足有10米深。康学彬从石棺爬出来，借着晨曦的阳光，在几块碎石的石缝里吸了些露水后，爬上了一棵生满尖刺的荆棘，向四周瞭望。发现东面200米之外有一片平房。于是连忙开动石棺向那里飞去。

2分钟后，他已经到达了平房处，发现大门洞开着，这里早已经人去房空。康学彬没找到任何吃的东西。干脆找了个破沙发，吹了吹上面的尘土，坐下来仰靠在上面恢复着用尽的体力。双手中平握着‘白菊’战刀的刀鞘，强烈的阳光透过没有玻璃的窗子直射进屋里，屋子里闷热得像个蒸笼。但康学彬完全不在意这些，此刻的他正贪婪地呼吸着闷热地空气，体会着自由的味道。他静静坐了一个小时。想要睡觉却怎么也睡不着。过去三个月的经历如一幕幕的电影回放般闪现在自己的眼前。一张张或清晰，或模糊，或亲切，或憎恶的面孔浮现在心底，一阵阵无法抑止的悲痛涌上心头。

陈万策的无耻，徐婧的冷漠，白三儿与崔爷的凶狠，打手们高高扬起的鞭子，矿工们身上的血痕，黑子死时嘴角溢出的鲜血……无穷无尽的爱、恨、情、仇象是四头远古凶兽，反复撕扯着康学彬的理智与良知。

他的眼睛里含满泪水，瞳仁被怒火熔炼出一层血色。

他自责。他为黑子的死而自责，自责没能实践自己对黑子的诺言，为了自己能逃脱，却要黑子这个只有5岁孩子智商的弱智少年用他的命换回自己的命。他的泪为黑子而流，他觉得黑子死得太冤，他的泪为受苦的矿工们而流，他觉得他们生活得太痛苦。

他质问。质问为何苍天无眼，说什么恶有恶报。可是受苦之人依然在受苦，画皮恶魔依然在逍遥快乐。如果他们不受到惩罚，那么天理何在？自己若不能使这些受苦之人得到解放，又怎么能对得起黑子换给他的第二次生命？又如何对得起自己得到的力量！

他愤怒，对自己以前的怯懦，苟且偷生的人生观而愤怒，为什么死的不是自己，而要一个弱智的少年来保护自己？他为出卖者感到愤怒，为什么有人会甘心为这些人皮恶魔出卖自己的工友，他最后又能得到什么好处？他为白三儿与崔爷的黑心肝而愤怒，竟然为了钱能践踏他人的尊严，把自己从人变成恶魔。地方官府难道不知道吗？警察都是瞎子吗？满山都是盗挖国家铁矿资源的黑心矿主和奴隶工人，就没有一个官府的人出来管管？这里面要是没有群体性的腐败存在，康学彬宁可把脑袋割下来送给白三儿当球踢。

他疯狂，他要让所有的恶人以这世上最没价值的一种方式死亡，那就是陪葬！所有与黑子的死有关的人都要为黑子陪葬！也许有些人罪不致死，但康学彬已经给他们统统判了死刑。当这些画皮恶魔同流合污的压榨工人的时候，他们就注定走上了一条通往地狱的道路。既然放着人不做，偏要当鬼，那就要做好随时下地狱的觉悟。

康学彬嘴里最后终于咬牙切齿地吼出一句话：

“我要抽你们的筋!扒你们的皮！!”

在康学彬看来，杀掉崔爷与白三儿等人是最简单的事情，他只需给仇人的脖子上抹一刀，就报仇了。但这只是治标而已。如果自己杀掉崔爷，却没破坏掉整个黑色利益链条的话，那么之后还会有张爷、赵爷、马爷……其他黑心矿主接替崔爷的位置与生意，那么这种派打手四处抓农民工和智障人员，强迫他们劳动的事情就一天也不会停止。根据康学彬自己在矿山工作两个月的亲身经历与其他矿工的交谈可以知道，仅铁石城一个地区就有上百家这样的黑矿场。

康学彬决不会做无脑的莽夫。他的所图很大。他不但想要解救所有在铁石城被奴役的矿工们，他还要所有的黑心矿主、打手们，和背后的黑势力保护伞，都受到应有的惩罚。要想办法毁掉他们的靠山；要想办法把他们的财富变成零，让他们从富翁一夜变成乞丐。把剥削来的财富还给矿工们。

他清楚，自己的目标如此之大，所将要面对的敌人一定不会少。所谓知己知彼，百战不怠。康学彬认为，收集敌人的信息，搞清这条黑色利益链上都有谁，是第一重要的事情。同时，他也需要找到一个稳定的场所进行必要的休整。他现在浑身是伤，需要好好休养一阵子才行。家里的父母找不见自己不知道会有多着急。他也要赶紧找一部电话给家里报个平安。

康学彬在一处凹地里放置好自己的‘石棺’，把棺盖流了一条进气的小缝隙，自己躺进去，合衣呼呼地大睡了一觉。他已经整整24小时没合眼了，疲倦极了。等他醒过来的时候，太阳已经往西转了，他估计是下午2点来钟了。他又吃了点章鱼肉，钻出‘石棺’，收拾好自己的装备，把自己变大到身高1.4米左右，这样即使被打手们看到，也决对不会与1.75米身高的自己联系到一起。

看一眼太阳的方向，他一路向南走去。一边走，康学彬一边整理着自己下一步的行动思路。他先做了一个简单的位置估算。从自己跳入地下暗河时算起，加上被河水冲走5分钟左右的距离，自己现在应该在距离矿洞入口处大约一公里以外的地方。而从自己已经掌握的情报来看，崔爷应该是住在离矿洞南面约2公里之外的五道岭村里，听说村里最高的一栋四层别墅就是崔爷的家。他打算先到崔爷家里去住一段时间，一边搜集崔家的各种情报，一边养伤，同时谋划下一步行动方案。

躲躲藏藏地走了大约一个小时，越过一道苍翠的山岭之后，五道岭村终于出现在康学彬的眼前。这是个很大的村子，一条5米多宽的黄土马路穿村而过。路两边都是一户户独门的小院子，几乎每家每户都在院子里停着拉矿石的柴油小卡车。各家都是建的宽敞的大平房，每户都自带有一个独立的砖墙围起来的大院子。五道岭村里人的富裕令人羡慕。

村里的大马路上并没有多少行人，偶尔一辆小轿车飞速驶过，掀起一阵黄色的尘土，显得有些脏乱。崔爷的家非常好找，那是村子里唯一的一栋四层楼的欧式建筑，还没进村就已经远远地看见。其他人家一般都是二层的小楼加平房构成的院子。

康学彬悄悄将自己变成身高12厘米的小人儿，手指抠着树皮上苍老的褶皱，轻灵地爬上一棵紧挨着崔家院墙的大槐树。12厘米是最适合爬树的身高，太高则体重受地心引力吸引容易摔下来，太矮则浪费爬树的时间，还容易受到昆虫和鸟类的骚扰。现在正值盛夏时节，槐树稀疏的枝叶将康学彬的身形大部都隐藏起来。康学彬骑在一根一寸来粗的树枝上，一边仔细观察崔宅的全貌，一边顺手驱走一只嗡嗡作响，飞来飞去，企图落在他身上的花脚蚊子。

崔家的院子大约有五千多平方米，西侧与南侧是砖墙，北侧与东侧是十米多高的山脊，山脊上种了许多松树，不过被干旱搞得枯死了一多半。两米多高的院墙围成的院子里搭起了四个塑料大棚。大棚里面种满了各种蔬菜水果，这些可都是价值极高的贵族特供食物，普通百姓无论花多少钱都买不到的稀有食材。康学彬已经决定，将来一定要把这些无毒的食物通通带走。

别墅里有一条婉延的水泥小路，在院子里修成环形。一直通到最北面一座欧式四层别墅的五级汉白玉台阶前。大别墅的正前方还有一个私人游泳池。一百多平米的泳池里面，一滴水也没有。看得出来泳池已经很久都没有人使用了。院墙正中紧闭着的大铁门右边上有个精致的木屋狗窝，一条大狼狗被一条4米来长，小孩手臂粗细的铁链栓在狗窝边上的一棵桃树之下，此刻那狗正趴在桃树投射在地上的树荫里，不停地吐着血红的大舌头。桃树上挂了两个大铁笼子，其中稍小的一只笼子里关着一只八哥儿，另外一只大个儿的笼子里则关着一只小猴子正在里面睡大觉。离铁门正面大约二十米远的地方是接连在一起的四大间平房，房基垫得很高，房子也很高，大窗户。打手们很可能就住在里面。

康学彬看清道路，顺着树枝直接跳到两米多高的院墙上，再顺着沿墙跟儿生长着的茂密的牵牛花叶片，三跳两跳的降到地面上。一头钻进花圃里，在里面快速的钻行前进。大约半个小时后，终于来到了大别墅的外墙脚下。仔细观察了一下，没发现摄像头一类的装置。他看到沿着北墙同样有一大片牵牛花生长着，于是再次顺着这些牵牛花藤向上爬去。四层楼都有房间开着窗户，康学彬一边向上爬，一边小心地透过窗口向每一层张望着。一楼是厨房，浴室和佣人住的房间，有两个穿着朴素的女人正在厨房洗菜切肉。二楼是个很大的客厅，空无一人。三楼是卧室和客房，房间很多，其中一个窗户关闭的房间里面，可以看到四个年青漂亮，穿着暴露的女子正在打麻将。四楼则是杂物间，400多平方米的房间中，只有靠近楼梯口的地方还算干净，其他地方都是又脏又乱的。堆放着不少纸盒箱子，箱子里有许多旧衣服、旧玩具、塑料管、除草剂、玻璃杯、报纸，各种各类乱七八糟的东西。

经过一翻挑选，康学彬选中了杂物间里专门存放各种农机配件的落角做为自己的藏身之处。在这块大约20平方米左右的地面上，存放有一堆机械零件。由于长期无人打扫，这些零件表面与地面上已经落了厚厚一层灰尘，许多机械零件生锈并结了蛛网。这样的角落是最理想的藏身地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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